灾深殿下

“回头转头还是错”

《穿书后我和反派一起黑化了》

(这一篇庆祝我与老大五周年bushi)🎶🎶🎶



◎白愁飞x原女(双恶人设定,俩都不是好人




◎书剧杂糅(略偏原著),文风也杂糅




◎ooc如山,求轻打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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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江月(一)




<1>

等我再次醒来时,那枚冷月已成了眼前一小块被日光照得发亮的金线玫瑰纹样。我茫然盯着那几条金丝,缓慢苏醒着,想起潮湿的甲板、白愁飞的冷眸、最后的失重——我猛然坐起身,宽敞的厢房寂静无声,入目是全然陌生的地方。




这是什么地方?我捻着手里丁香紫的纱幔,布料柔软细腻,完全不像船舱或是普通的客栈。我被谁救起来了?白愁飞吗?我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走了一圈,这才发觉落水时的衣裳也换了一身草绿的裙子,不过不合身,裙摆过长,走几步就容易踩着。那股无措的感觉愈发强烈,我推窗向外望,碧色的河水已成了花草繁茂的庭院。




花窗外一棵高大梧桐,正是枝繁叶茂苍翠浓绿的季节,稀疏漏下几星光点停在枝干攀绕的牵牛花上,许是昨夜落雨,抑或是时辰尚早晨露未干,显得淡紫的花藤熠熠发光;石子路一直蜿蜒至院子里的月亮门,之后一弯清流自假山间泻下,掩映翠竹之下。我沿着水边往前走,一边感叹这园子雅致又不失贵气,一边四下张望,却没见着一个人。




顺着石子路往前走了会儿,绕过几棵刚开花的石榴树,就看见一座石桥横过水面。桥后景致看不大清,只闻到浓郁的栀子花香。我犹豫着,不知道踏过这座桥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。徘徊几步,想着大不了被主人家抓到,就说是迷路——能救起我,想必这人心肠也不坏。




提着裙角拾级而上,清风过发间,带来的栀子气息愈发醉人。我站在桥上往对岸望,正看见枝叶摇曳,随后花枝微抬,一人从花草深处走出,几片草叶落在他白衣肩头,被他信手扫下,抬眼朝我看来。该怎样形容那双眼?该怎样描绘满园景色?我一时怔住,只觉得这双潋滟的桃花眼应在何时就已见过,却又想不起来。




“你醒了?”他站在桥下,微微仰头,眉眼舒展出一个柔和的笑,“可还有不适?”




“我、我只是……”我回过神,猜想他大概就是这儿的主人,四处乱逛被抓包的惊慌和窘迫让我不知道是先该道谢还是道歉,被他目光锁着,脚步也乱了,伸手想去撑边上的望柱,被未干的水渍一凉只好收手揪着裙绦紧张得往手腕上胡乱绕圈,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,我已好多了……我本无意乱走,只是起来后没见到人,这才走到这儿了。多有叨扰,公子莫怪。”




“无妨,是我怕人扰你清净。”他负手打量着我,又偏头笑道,“江圆姑娘当真不记得我了?我们见过的。”




刚刚杂乱的几步让我本就不太稳固的盘发有些松散,我将发髻略略扶正,这才看向他盈盈弯起的眼眸——一双多情目,在栾华车帘下,在金纹玄铁扇之上……京城那场将落未落的大雨带着巷口的冷风在我记忆里一掠而过,我心下大颤,瞪着他,却说不出一句话来:



“在下姓方,方应看。”




“不知方某能否有幸邀请姑娘共赏园中景致?”




他朝我抬起手,似要来牵我,我手指一动,却没伸手。眼前的人面若冠玉,那只手白皙、修长,只有我清楚底下压抑着怎样的野心和多少阴谋阳谋。方应看见我不动,也不恼,俯身摘了朵开得正好的栀子花,几步走上石桥。浅淡的龙涎香混着栀子气息停在我面前,我漠然视着他衣襟上近似龙的暗纹,打定主意不去看他一眼。




发间微动,隐隐有花茎插入发髻的触感。我一惊,下意识要躲,动弹间本就绾得不太牢靠的头发松散开,木簪子被方应看眼疾手快攥在手里,那朵栀子花仅仅在我鬓发里轻触一瞬便落在我脚边。我这才仰头去看他,他温和依旧,噙着笑把簪子交还与我,轻声问我怎么了。




“栀子花香……太浓了。”




我退开几步,看着他的眼睛,企图找出些他野心的证据,可除了深邃的黑,再看不出什么:“多谢侯爷。若没别的事,我便先告退了。”




语罢,我回身就沿着原路往回跑,不慎踩了裙摆绊了下,感觉到身后方应看的目光,也不敢停留,匆匆逃进葱郁树林间。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。我一直跑进月亮门里,心里直叹自己气运不济,偏偏是给这只笑面虎给捡着了。等我进了屋,厢房里已经站着个女使,朝我低身一福。




我心想这场景怎么和我刚入金风细雨楼的时候有六七分相似,果然生活是个圈。女使看上去和我年纪相仿,干活很麻利,却不怎么说话。我看着她从天井里收回我落水时的衣物,忽然想起什么,摸了摸身上的腰带,除了精细绣纹,空荡荡的并未挂着什么;我去看床边的桌子,也不见香囊荷包一类的物件。




“你可有看见我的香囊?”我翻了翻女使手里被晒得暖烘烘的衣物,“掌心大小,绣着个‘福’的?”




她敛眉细细想了片刻,摇头说没见过,大抵是抬头看见我脸色不大好,又忙忙补上一句:“奴婢给姑娘换衣裳时就没见过香囊。”




我回到床铺,将枕头被褥翻了个遍,坐在床上托着下巴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,确信那日落水时香囊是放在身上的。难不成掉进水里了?原本消退的疲惫再次涌了上来。我抱着被褥蜷在床上,对于白愁飞的怨怼于此刻才迟钝地开始发疼——脸压进枕巾,我只觉得心口堵得闷痛,被打湿的丝绸紧贴着我的脸。




如果不是他……我想到那枚早已浸水破烂的香囊,只恨白愁飞连关于我本身的一点念想都要抹杀。是属于我的生辰,属于江圆本人,并非他的军师和棋子。要不然,还是找个林子躲起来,避开这些江湖纷扰,再慢慢想办法回家去。我把锦被揉成一团,正想着怎么从方应看的府邸逃出去,那边女使掀了帘子进来,看着我一双未干的泪眼斟酌道:




“姑娘不如去问问侯爷,或许他有见着呢。”




<2> 

园子面积不小,我的方向感又算不上好,跑了好几个门,钻出来依旧看到池塘上孤零零架着的八角亭。我满头是汗,等了好半天才碰上个下人问方应看的去向。他说侯爷在园子大门处,似乎有人来访。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走,凭着感觉胡乱又走一通,才遥遥见到参差树影后的朱红色半开侧门。




方应看换了身黑衣,闲闲倚着门,挡住门外大半光景,手里的扇子一开一合,倒不是第一次见他时的那把,只是把纯白的折扇。朝他走了好几步,我才想起他是要见客人的,但看他只是站在门口,并没有请人入府长谈的样子,索性就坐在雕着梅花的石柱子下等着。




四周很静,一朵花从树上掉下落在草叶里,窸窸窣窣地一响。我本无意去听他们说了什么,拔了根狗尾巴草扫鞋面上的尘土,还没一会儿,就听到方应看的声音,调子微扬,很有礼、也很有力:




“白楼主今日前来,就是为了这个?”




手里的狗尾巴草狠狠歪了下,茸毛刺到脚腕,我险些跳起来。我再次转头去看,但方应看身量高挑,小门又过于窄小,我躲在柱子后怎样都看不到某块白色的衣角。两个人的神色我都看不到,只能听到白愁飞开口时音色压得很低,我能知道他此刻的面色一定不好看,或许背在身后的手都攥成拳头了。




“‘就是’?这是极重要的东西,万万丢不得的。”他的声音紧绷着,“小侯爷若是有见到,请交还白某。”




“白楼主还请见谅,您说的这些我压根儿没印象……要找什么人、什么物?那应该问四大名捕才对。”方应看笑起来,“若是白楼主不相信,可要入府搜查?”




长久的一段静默,甚至长久到日头又往西稍稍偏了些许,白愁飞才又冷又硬地开了口:“多有叨扰,侯爷莫怪。”




思绪一滞,我已转过柱子,几步跃上台阶,看到他的背影如日光下白雪般刺目,他的名字咬在唇里,痛得我几乎要尝出血腥味,却如何也无法挣脱而出。他究竟要寻的是什么?或许是金银,或许是权势,是世间万物,却绝不会是我——于他而言,我只是丢下棋盘的弃子而已。




朝白愁飞徒劳奔去的那几步已经用尽了我浑身力气,我木讷站立着,看着他消失在我狭窄的视线里。雨后天晴的天气,日光打在脸颊上已经有了灼热的力量,泪痕贴在面上僵硬得很。唰的一声响,那毒辣刺眼的阳光敛了些许,方应看的纸扇轻轻搭在我眉骨,我看不见他,只能听到他隔着扇面同我说话,仿若叹气:“你为什么要哭呢?”




我微微抬眼,看到他握着扇骨的手,伸出手,在触碰到一片沾染了一丝体温的竹片后推开。天光大盛,我迎上他的目光,却没给出回答:“你为什么骗他?”




“你为什么不喊他?”他反问我。




我和他都未有答案,却又好像都在这几句后有了答案。似乎是方应看先笑了,合起纸扇轻敲了下我的肩头。我把脸埋在袖子里草草抹了抹,这才想起找他的初衷,朝他摊开手问道:“我有个香囊,你有捡到吗?”




他挑起眉,说没有见到,又问是什么重要的物件。我告诉他是我生辰贺礼, 很重要的。他嗤的一声笑了:“白愁飞赠你的?”




“自然不是。是我赠给自己的。”我想起白愁飞之前送我的手镯,摸摸手腕,空落落的,才想起被我收在船上了,“人活着,首先还是得爱自己啊。”




也许是第一次见送礼送自己的,方应看的眼神多了几分微妙的怜悯。气氛此时停顿着,并不厚重僵硬,看着他微眯的眼睛,似笑非笑的,却让我呼吸有些不畅。如果白愁飞是明面上狡诈的狐,那方应看只能是更阴险的毒蛇。想着,我这才发现他与我之间的距离不过半步,连忙朝后大跨一步,随便扯了个理由沿着来时的路跑回去。




不管怎样,还是找个机会离开这里吧。




方应看的态度很模糊,没亏待我,却也没同我说什么时候放我走。我盯着每日不重样的菜色和点心,心里很惶恐。蜜浮酥柰花化在舌尖凉冰冰的,茉莉花香很醉人,让我难以辨清自己是不是算被绑架了——那,前几天白愁飞不是来赎人了吗?给的不够多?




我小心地扩大在园子里的探索,总算逐渐走了个半熟,至少不会落得之前那样原地打转的下场。园子多是空的厢房,装饰干净雅致,却并没有人住。我朝西花厅的方向逛去,因为听人说方应看并不常去那儿,避着他走这条路最好不过。




我在茂盛的花草里看来看去,一直贴着墙根走到一棵高大的梧桐下才找到个狗洞。我趴下身去看,洞口低小,只能看出那头还是一片绿油油的草。抱着试一试的心态,我拨开草丛钻过去——虽然这段日子吃食不错似乎长了点腮帮子,好在没让我卡着腰。拍了拍裙子上的草籽和泥土,藕荷色的裙摆变得灰扑扑的,我想着逃亡大概就是这种装扮,遂也不太在意,拖着裙子从花草树木里出去。




奈何运气不佳,这里看上去仍是庭院的样子。钻别处来了?我微囧,要是钻到别人院子去,实在有些丢人。几步外的台阶上就有间厢房,半合着门,我敛着步子小心过去,透过门缝往里瞧。傍晚的夕阳斜照进来,恰落在屋子正中的桌案上一个四方物体上。




那是一只令我眼熟到可怖的白玉盒子。




<3>
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


我被背后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大叫一声,一回头就看见方应看满脸疑惑地看着我。我有种被抓包的心虚,贴着门不敢动弹,朝他瞪圆了眼睛。他倒是没什么类似于杀人灭口一类的行动,看我随时准备与他同归于尽的模样似乎感到很奇怪:




“我只是来寻你,倒不必吓得跟只兔子似的。”




“你寻我做什么?”我跟着他往外走,把关于白玉盒子的一点猜想压回肚子里,瞥了眼草叶遮住的洞,“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?”




天半黑不黑,灯笼已先点上了,长廊一片弯弯折折的光亮里,方应看又扬起眉头笑,说问了下人知道我是往这个方向去,便寻过来了,倒不是故意要吓我一跳。我想起扒门偷看一事,心底存疑,却又不敢问他,只装作满脸偷看未遂的尴尬,和他并肩往我的那处小院走。




“至于为何寻你,待你梳洗梳洗再同你细讲。”他将我往屋里一推,十分潇洒地关了门。




他的话说得不明白,导致我换裙子梳头时都保持着高度的紧张。可等我再出去,他已在天井里的石桌上摆了饭菜,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斟酒,见到我点了点对面的位置让我坐下。我盯着他,有些紧张,怕他菜里下毒弄死我,也不敢动筷子。




“你不饿吗?吃点儿再说。”他推了盏酒给我。




我没敢喝,只说下午的时候刚吃了茶点,并不饿,又问他到底要同我说什么事。方应看从怀里摸出个长方盒子来,摆在桌案上,叫我打开。我不解,端在手里翻来覆去看,极简单的红木盒子,有我小臂长宽,上面连条花纹都没有,托在手上却有些份量。




他支着脑袋,闲闲看着我,对上我目光也不闪躲,一双眼睛在屋里透出的微光里是很透彻的明亮,并未有我所想的那些阴险或一切难以捉摸的情绪。我拉开木盒,里面是柄短匕首,套着刀鞘。那刀鞘黄铜质地,触手生凉,刀柄上镶嵌一颗红宝石,像晚霞红日一般。我一时呆愣住,握着匕首的地方逐渐温热,却仍旧说不出话来。




“你上回说自己的生辰,是什么时候?”




“五月初三,怎么?”




“那正好。”他抚掌而笑,“这刀就当作我赠与你的贺礼,这顿饭菜就算补上你的生辰宴。愿你如此刀,果敢勇毅,势如破竹。”




心底一股难言的情绪忽然上翻,我见他笑,我也笑,一弯唇却往下淌泪。这场原本在我心中无比盛大而重要的成年生日,总算在这片雅致的庭院里得到了圆满。有贺礼,有祝福,这一切却来自意料之外的这个人。




“那你何不跟着我,离开金风细雨楼?”他接着道,“你机灵聪慧,白愁飞虽好,疑心却重。‘良禽择木而栖’,你应该明白的。”




我看着他,愈发觉得迷惘,只觉得快要真的挣扎不出这温柔乡。我闭上眼,不去看手里匕首上耀目的宝石,也不看方应看多情的桃花眼。这时候我偏偏想起白愁飞,心口钝痛,却又不想开口应下方应看的邀请。如果我真的选择背叛白愁飞,是不是这个世界真的就如他所想,半分没有真情。




那只白玉盒子在我脑海里,比刀上的红宝石还要扎眼。




“那天的火是你放的,玉盒也是你拿走的。”我睁开眼,“方应看,你真的只是想让我势如破竹吗?”




方应看的面色冷淡下来,嘴角的笑容并不如之前热忱,浅浅挂着几缕。我把匕首收回盒子里,重新封好,想推还给他,却被他伸手抵住推了回来:“既送给你了,你便拿好,以免日后需要。”




他叹了口气,似乎很懊丧,却又摇头无奈笑起来,斟了杯酒饮尽:“你应该明白,人生在世,身不由己,很多事情我不想做,却也非做不可。白愁飞有拿盒子的理由,我亦是。”




“你不是。”我冷笑,“你走的每一步都在自己的算计之内。你派人暗中潜入,放火烧船,趁着大乱之时盗走玉盒……甚至今日使我无意看到盒子,也是你故意为之,这一场所谓生辰宴,不过是你对我的招安罢了!”




“方应看,你从来不是有苦衷之人。”




树上的蝉忽然止了声。我与他对坐着,对望着,夜风更锐利,掠过他额角的发。他看着我,眼中终于沉寂成深邃的黑。我保持着方才质问时僵直的坐姿,手在桌下紧紧攥住,等他再给出一两句辩解。




“可我救了你。”方应看的手压上装着匕首的木盒,抬眼时目光灼灼,“这份恩情,你又该如何偿还?”




我避开他视线,只起身向他福身一拜:“侯爷救命之恩,江圆日后一定偿还。”




夺走盒子的人是他,救我一命的也是他,若他那日没有来,我与白愁飞又会如何呢?是不是当真就死在水里?




我不愿再想,扭身便往屋内走去,不再与他多言一句,只留下方应看坐于茫茫夜色中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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